位于錢塘江南岸的東方通信(600778.SH)，被資本市場多股無形的力量包圍。

2月28日，古城杭州被霧霾籠罩。

這一天，已經經歷過10個漲停的東方通信，盡管股價有所下跌，不過，在多數分析人士眼中，這不是大勢已去，也許是新一波行情的起點。

故事的主角，東方通信，面對瘋狂的資本難有招架之力，將免戰金牌高高掛起，開啟“否認三連”：“和5G無關”“我們不知道”“對我們沒影響”。

東方通信何以成為本輪游資炒作的“天選之子”，難道就沒有任何特別之處？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通過此次探營，試圖挖掘這家高新技術企業股價飆漲背后的價值邏輯。

資本的偏愛 杭州市濱江區東信大道66號，是東方通信的所在地。

28日，記者到訪時，公司正在組織會議，董事長并未在辦公室，董秘和證代出差在外。

一眾高管對記者的采訪三緘其口，稱目前是禁言期，不能對外作出任何與公司相關的評論。

不過，一位高管的寥寥數語還是某種程度上透露出東方通信在這場狂歡中的角色：“很難回答公司股價飆漲的原因，我們也不知道。

為什么幾年前沒人炒，現在有人炒呢？你也可以看下股東結構，我們很多個人都沒有持有股票。

” 2月11日至25日，東方通信11個交易日創出10個漲停板，廣受關注。

實際上，在此之前，東方通信早就經歷了一場狂歡。

如果從2018年11月26日收獲首次漲停算起，東方通信已經漲停25次，最高峰時漲幅達到6倍。

即便股價現有所下跌，從4.91元到3月1日的收盤價27.65元，62個交易日，股價上漲近5倍。

對于東方通信的飆漲，多位分析人士曾表達過猜測：市值小、蹭5G概念。

但2月份的再度瘋漲，這樣的解釋已經無法自圓其說，彼時，東方通信市值超百億，并且反復澄清無與5G相關的收入。

到了后期，行業分析師紛紛表示看不懂，“無論是行業還是基本面，都無法對該股作出點評，是一個純游資炒作的標的”。

從龍虎榜數據來看，推動東方通信上漲的主要力量，多為散戶投資者，迷霧背后，游資“左手倒右手”的炒作戲碼頻現——買入主力也是賣出主力。

結合春節之后的龍虎榜數據，東方通信的股價瘋漲，更印證了其是一場游資接力。

除上述兩家，知名牛散根據地亦未缺席，銀河證券紹興營業部、華泰證券股份深圳益田路榮超商務中心營業部、銀泰證券上海嘉善路營業部均是榜上“常客”，輪番出現在買入、賣出榜單中。

3月1日，一位私募基金經理對著行情軟件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仔細看K線圖，這個標的漲起來有好幾波。

2019年貫穿A股的全年投資的熱點題材很大可能就是5G，去年底是因為炒這個概念漲起來，之后被當成‘標桿’、‘龍頭’來炒。

最近這一波比較猛，主要是市場太好了，大盤也漲了很多，是共振漲起來的。

” 言語間的躁動 在本報記者的走訪過程中，與“如臨大敵”的高管相比，普通員工落得輕松自在。

午間時分，他們一如往常地午休、打球、跳操，仿佛資本市場的風云都與他們無關。

但也并不是完全無關，躁動體現在人們的談話間。

原本并不炒股的他們，不由自主地成為這場資本狂歡的旁觀者。

被問及對公司股價飆漲的看法，有員工反問：“最近股價是跌了吧？” 一位行政人員對記者說道，“我們關注一下公司股價的漲跌，想買的時候已經買不起了。

” “漲得太離譜了，不知道是誰在炒作。

我們其實很少炒股的，最近股價漲成這樣，難免會看到新聞。

” 一位男員工直言，“對公司沒啥影響，我們業務都是正常進行。

” 包圍在東方通信外面的，是一個更大的輿論漩渦。

“這是一只妖股。

因為在園區工作，就關注了下。

它股價飛漲是不是因為是國企呀？”園區內一家公司的前臺人員說。

園區一間咖啡廳內，當記者向一位私募人士表明身份時，他旋即反問：“你是不是要去東方通信？我也正有此意。

” 私募人士表示，“幾年前在附近實習，今天想回老東家看一下前同事，猛然發現隔壁就是東方通信，當即就決定要來看一看，對這家公司太好奇了。

” 私募人士的反應是市場對東方通信關注度的一個注腳。

不過，讓私募人士失望的是，市場竟然選擇了這樣一個標的炒作。

“為什么要選擇這家公司？業績一般，和5G也無關，如果是一家成長性好、代表未來的公司也就罷了。

”前述私募人士說。

科研元素 這家在資本市場掀起巨浪的公司，能成為本輪炒作的龍頭標桿，難道就沒有其他任何特別之處？ 資本市場的偏愛恐怕并非完全沒有來由。

錢塘江南岸，東方通信，與古老的六和塔隔江相望。

據稱，東方通信是第一家進入濱江的高新技術企業，當地政府相當重視，后來把公司門前的道路命名為“東信大道”。

東信大道66號，就是東方通信注冊地。

如今，這里成為一座現代化的科技創業園，除了東方通信，還入駐了大量其他科技企業以及各種配套，包括餐飲、幼兒園等。

園區的保安說法頗為生動：“這里有300多家企業，東方通信是‘地主’，其他公司都是‘佃戶’。

” 這是東方通信收入構成的一角，其貢獻31%業績的其他產業中，就包括租賃業，即園區服務租賃業務，收取租金。

園區內，東方通信研發大樓頗為醒目，上書巨型“R&D”字樣。

一條800米長廊將其與東側的生產制造大樓連接。

根據此前的公告，東方通信主要包括企業網與信息安全產業、智能自助設備產業、信息通信技術服務與運營產業和其他產業，無與5G通信網絡建設相關的營業收入。

負責上述具體業務的，包括交換網絡事業部、金融事業部、無線集群事業部、技術服務事業部、制造事業部等。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探訪發現，在公司內部張貼的文字介紹中，同樣未見5G相關資料。

在普天軌道交通產品介紹中，僅提到4G-LTE系統。

盡管東方通信被市場詬病業績不佳、無5G業務，但從走訪中，還是能看出這家高新技術企業對“研發”和“創新”的重視。

研發樓內擁有一個大型的無線集群研發中心，目測可容納上百位研發人員。

此外，公司還擁有信息消費大數據處理技術研究所、智慧服務技術研究所、企業通信及安全應用研究所等多家研究所。

宣傳欄內，專門辟出一塊專利角展示公司科研實力。

展覽廳內，陳列著國家認定企業技術中心、院士工作站、聯合創新實驗室、企業博士后工作站等稱號的獎狀。

在年報中，東方通信談及核心競爭力時，將研發優勢放在首位。

2017年東方通信研發支出占當年營收比例為7.12%，在通信行業中處于中上水平。

截至2018年6月，東方通信累計申請專利490件，其中發明專利191件，擁有有效專利256件，其中發明專利90件。

根據最新一期的《東方通信》企業報，2019年，東方通信將繼續著眼于智能自助設備、企業網及信息安全和ICT綜合服務及運營三大產業生態圈的建設，其次是市場需求，還有技術和產品的創新，包括集成創新和資質的獲取。

這與其他被炒作的“殼股”恒立實業(000622.SZ)、退市股*ST毅達(600610.SH)等還是存在成色差異。

英雄遲暮？ 實際上，對于東方通信，杭州人最早的印象是位于西湖區文三路的東方通信大廈。

如今大廈是母公司普天東方通信集團公司的所在地，2006年，東方通信整體搬遷至濱江區東信大道。

大廈一樓展示了集團發展歷程，20、21層是普天東方的辦公地點，門禁森嚴。

20層以下幾乎盡數租給了其他公司。

一位從集團走出的員工談及子公司東方通信的股價行情時，直言：“漲得沒道理，都是虛火，真是和5G沒有半毛錢關系。

集團也沒啥具體業務，主要就是靠租房。

”當被記者反問，“你這樣說自己公司？”該員工笑著說：“我講的是實話。

” 這棟22層的高樓是文三路地標之一，門前有以它命名的公交站臺，訴說著曾經的輝煌。

談及東方通信，一位在車站等車的老杭州人連稱“知道”：“就是那個生產第一臺大哥大的公司。

” 這是一段幾乎被資本市場忘卻的歷史。

1991年，中外合作的第一代“大哥大”在東方通信的前身——杭州通信設備廠——誕生，這一批被人們稱為“磚頭機”的手機，成為他們進軍移動通信產業的“敲門磚”。

第二年東方通信產值飛升至4億元，一舉進入中國最大工業企業500家行列。

1996年，“東方通信”在上海證券交易所發行A、B股。

1999年8月27日，中國第一臺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手機在東方通信問世。

東方通信年產值達到81億元，成為中國移動通信制造行業最大的國有企業。

20年過去了，東方通信已經步入花甲之年，如果不是這次股價狂飆，資本市場已然鮮見東方通信相關消息。

駛離文三路的途中，出租車司機向記者介紹，“文三路這里曾經聚集了大量數碼連鎖賣場和科技企業，你有沒有聽過‘北有中關村，南有文三街’的說法？曾經很風光的，現在不行了，很多都搬走了。

” 記者想起咖啡廳里那位年輕的私募人士說的一番話：“我生在杭州，長在杭州，沒怎么聽過東方通信？我本科學的是計算機，想過畢業要去阿里工作，但沒有想過要去東方通信。

” 當年傲立潮頭的文三路已然落寞，正在試圖轉型特色商業街。

曾經通信行業“大哥大”的東方通信，在5G風口之下，除了虛幻的股價，能否抓住其他更實在的東西呢？ （文章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原標題：私募調研邂逅記者探營：最牛股東方通信的“人氣密碼”） (責任編輯：DF358)。